野性與漂泊

書名：野性的呼喚（The Call of the Wild）
作者：傑克倫敦（美Jack London,1876-1916）
譯者：張家毓
出版：寂天出版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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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名：漂泊的靈魂（KNULP）
作者：赫曼赫塞（德Hermann Hesse,1877-1962）
譯者：宣誠
出版：志文出版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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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麼兩本大異其趣的名著，我卻放在一起讀，不是故意的。
《野性的呼喚》是中英對照本，是期末從學校圖書館借來，打算增進英文能力用的。
《漂泊的靈魂》則是，前兩天我老公在找東西時不小心找出來拿給我的，問我：「還要不要？」我說：「當然還要。」
我就當場讀了起來，結果欲罷不能了。


這兩本書都不是第一次看，只是都忘了內容，就再看一次。
以前都當故事看，現在比較知道作者在寫什麼了，年紀大的好處就是比較看得懂小說了。
仍然不敢說我看得懂作者要傳達的意思，只是比較看得出文字底下隱藏的含意了。
很多人年輕時就懂的事，對我這個晚熟的人來說，竟然現在才懂…。但，也還不遲就是了。


不管野性也好，漂泊也好，都好像在描寫我內在的一部份。
但是，野性是入世的，漂泊是出世的。野性是戰鬥的，漂泊是逃避的。野性是傾向描寫獸性的，漂泊是傾向描寫神性的。野性是寫實的，漂泊則是寫意的。
就是因為這兩本書差異這麼大，卻都這麼能引起我的共鳴，所以有了寫心得的興趣。


《漂泊的靈魂》有赫塞一貫的浪子情懷和揮之不去的鄉愁。
整部小說，只能以「詩」的感覺去讀它，因為它就是在營造一個氣氛，一種心境。
簡單的對話與劇情，在在都圍繞著主角克努培內在精神和外在命運的溝通，他也是赫塞的化身。


本書以克努培的三個故事做題材，故事很短，三個故事是片段的、很多事都沒交待的，重點在精神。
第一篇「初春」：敘述一個廣受歡迎的流浪漢克努培，流浪到某處，投宿在朋友家，雖然他喜歡朋友的家居生活，嚮往高雅乾淨，朋友也勸他不要再流浪去找個事做吧！但他還是喜歡過這種到處找人聊天、和女孩子跳舞、不必負責任、自由自在的日子。後來因為朋友的妻子，明顯的對他曲意奉承，投懷送抱，他只好飄然離去。
第二篇「懷念克努培」：則是以另一位流浪者和他一起流浪的時段來描寫主角。從對話與描寫談到了：美、死亡、自然、快樂、戀愛、知識、靈魂…等等。也從其間得知赫塞的一些想法、態度。（其實沒什麼劇情起伏，所以我說要用讀詩的心情來讀）
第三篇「結局」：寫他最後又病又弱，知道所剩日子不多，刻意返鄉，巧遇一位醫生朋友（醫生是他求學時期的同學）。醫生怕他死掉，把克努培帶回家並勸他就醫。就在兩人的對話裡提到了：克努培當初因愛上一個女孩子而自暴自棄不念書，選擇反抗家人去當浪子的緣由…。
結局：他仍拒絕就醫，最後回到故鄉，臨死前在風雪中與上帝對話…。


《野性的呼喚》這本書應該很多人看過了，大意是說一隻原本由人豢養名叫巴克的狗，因被出賣而面對艱辛的命運，由養尊處優的日子淪為必需為生活工作，牠在其間學到很多生存的技能和法則，牠的野性一日一日被喚醒，最後選擇回歸自然走向狼群…。
故事緊張曲折，一看下去就停不下來。
當然這裡的野性也是講人的本性，沒有好壞的批判，雖然講狗其實也可以說是講人。
我想這都是一種理想，巴克的走向自然和克努培的不受約束而選擇流浪，精神上是一樣的。
巴克的奮鬥和克努培的奮鬥表面上不同，但實質上也相同。（當流浪漢也是一種反動，只是赫塞用一種溫和的反動。）


昨天在巷子口，遇到一位托缽的尼姑，細雨中戴著斗笠，穿著灰黑的長衣，清秀的面容，瘦瘦的身材，好像該在電影裡出現的影像卻在這裡遇到，彷彿是一個警鐘在心中響起，令我自慚形穢：當別人為性靈在修行的時候，我卻還滿腦子想著貪瞋痴…。
回到家和老公說，他說：「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想？」我啞然，不知如何回答。
其實我也和他一樣在奮鬥，只是方式不同。
人為什麼要奮鬥，就是因為能感知自己的不完美，在生命的過程中不斷的反省、修正、改過，並持續的抱著正面的希望，迎向光明。
不管是赫曼赫塞或傑克倫敦，仍然對人的這種奮鬥過程最感興趣，所以才會寫這樣的書。
2006/7/13

──原載於《福安國中線上讀書會》